我听说古代扁鹊医治那重病,拿手术刀刺到病人的骨头上;圣明之士挽救危亡的国家,拿忠言刺到君主的耳朵里。手术刀刺到了骨头上,所以在肢体上虽然有点疼痛,但全身却获得了长久的好处;忠言不顺耳,所以在心里虽然有点反感,但国家却获得了长久的幸福。所以患重病的人要得到好处在于忍住疼痛,勇猛刚毅的君主为了得到幸福而听逆耳的话。病人能忍住疼痛,所以扁鹊能充分施展自己的技巧;君主能听逆耳的话,那就不会失去像伍子胥那样的忠贞之士:这是使国家长久地存在而永远安定的办法啊。生了病而不能忍痛,那就得不到扁鹊的高明治疗;国家危乱而听不进刺耳的话,那就得不到圣明之士的忠心谋划。像这样的话,那么国家的远大利益就不能长久地流传到后世,功业名望就不能长久地存在下去。
25.4人主不自刻以尧,而责人臣以子胥,是幸殷人之尽如比干。尽如比干,则上不失,下不亡。不权其力而有田成2,而幸其身尽如比干,故国不得一安。废尧、舜而立桀、纣,则人不得乐所长而忧所短。失所长,则国家无功;守所短,则民不乐生。以无功御不乐生,不可行于齐民。如此,则上无以使下,下无以事上。
殷:商朝的第十代帝王盘庚把首都迁到殷(在今河南省安阳县),以后商也称作殷。比干:见3.2注。2田成:见3.2注。
君主不以贤明的尧为榜样来严格要求自己,却拿忠贞的伍子胥作为标准去要求臣下,这实是在侥幸地希望处在暴君统治下的商朝人都会像忠贞的比干那样。当然,如果臣民都像比干那样,那么君主就不会丧失政权,而臣民也不会亡国了。但现在君主不能衡量一下自己的力量,而又有了田成这样的臣子,却还幻想他们都会像比干那样,所以国家得不到一天的安定。废除了尧、舜这样的贤君而让桀、纣这样的暴君在位,那么人们就不能为自己所做的合法的好事而感到快乐,也不能为自己所做的非法的坏事而感到忧虑。失去了好人好事,那么国家就不会有什么功业;保留着坏人坏事,那么民众就不会乐于生存。以没有功业的君主去统治不乐于生存的民众,这种办法在平民中是不可能实行的。像这样的话,那么君主就没有什么办法来役使臣民,臣民也没有什么办法来侍奉君主了。
25.5安危在是非,不在于强弱。存亡在虚实,不在于众寡。故齐,万乘也,而名实不称,上空虚于国内,不充满于名实,故臣得夺主。杀,天子也,而无是非:赏于无功,使谗谀以诈伪为贵;诛于无罪,使伛以天性剖背。以诈伪为是、天性为非,小得胜大。
杀:是“桀”之误字。
国家的安危取决于是否能在政治上分清是非好坏,而不在于国力的强弱。政权的存亡取决于君主是徒有虚名还是握有实权,而不在于拥有人口的多少。齐国,是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但其名称和实际并不符合。君主齐简公在国内一无所有,在名位和实权方面都不充实,所以臣子田成能够篡夺君主的权位。桀,是天子,但却分不清是非:奖赏没有功劳的人,使那些中伤贤良、阿谀奉承的人用欺诈的手段取得了高贵的地位;诛杀没有罪过的人,使驼背的人因为天生的畸形而被剖开了背部。他把欺诈的手段当作是正确的,而把天生的东西当作是错误的,所以封地很小的商汤能够战胜拥有广大领土的夏桀。
25.6明主坚内,故不外失。失之近而不亡于远者,无有。故周之夺殷也,拾遗于庭。使殷不遗于朝,则周不敢望秋毫于境,而况敢易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