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品德可久谓可以持之以恒可大谓可以推而广大 成位谓成乎人之位

德：品德。可久：谓可以持之以恒。可大：谓可以推而广大。

成位：谓成乎人之位。其中：指天地之中。

以上三段为第一章。

《系辞》作者的睿智并不仅仅体现在人们所称道的乾坤哲学或阴阳哲学上。事实上，阴阳之论在当时已经是一种十分流行的时代思潮。《庄子·天下篇》所谓“《易》以道阴阳”，并非说只有《易》在论叙阴阳哲学，而是说在众多的谈论阴阳哲学的学派和著述中，惟有《易》论叙得最为形象、系统和周密。《易》之所以能达到这一成就，不只是依靠对前人或同时代思想家的思想进行集大成的总结，尤为重要的是《易》自身创造的一整套符号系统，为此提供了独一无二的充分条件。

伏羲八卦方位图

《易》的符号系统的基础是阳爻与阴爻。这两种性质不同的爻画的互相组合，可以形成八个形态不同的三画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八个三画卦便是通常所说的八经卦。《系辞》作者一开篇便抓住由阴阳两种爻组成的八个经卦，并以此构造成一个简易的模型。在此之前，《说卦》有云：“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相射。”宋代流行起来的《伏羲八卦方位》大约据此而来。《说卦》这段话从文字上看，叙说的是自然界的几种主要事物之间的两两关系。而《系辞》则将这八个经卦所象征的事物组成为一个反映宇宙运动变化的动态模型。从空间上说，天尊处上，地卑居下，《易》以乾坤两卦模拟天地，故伏羲八卦方位图中，乾坤定位于上下。离坎模拟日、月，分居左右。“刚柔者，昼夜之象也”（语在下章）。昼夜更替皆有常度，故云“动静有常，刚柔断矣”。东汉末年魏伯阳所著《周易参同契》，开篇即云：“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郭，运毂正轴。”又云：“天地者，乾坤之象也；设位者，列阴阳配合之位也，《易》谓坎离。坎离者，乾坤二用。”敏锐地看出乾坤坎离四卦在模型中标示的空间构架。这四卦将宇宙模拟为一个风箱（“牝牡四卦，以为橐籥”）其一阖一辟，“犹工御者，准绳墨，执衔辔，正规矩，随轨辙”。有常度可寻，故人可依之制定历法。有人认为《契》为《易》之别派，然由此看来，则《契》得《易》之精髓矣。八卦宇宙模型的空间构架确定之后，需要继续解决的问题是对宇宙万物生长变化的模拟。《系辞》以震象征雷，巽象征风，艮象征男（牝、雄）、兑象征女（牡、雌）。日月运行，昼夜相推，云行雨施，雷动风行，这便反映出万物生长变化的背景与条件。从内在因素看，乾阳的作用在于促成万物之发生，坤阴的作用在于保证万物之长成，万物因阴阳而成形器，随天时行而有生、长、壮、老、已的变化过程。

这个简易的八卦宇宙模型，《系辞》在以下的文字中还有许多具体说明。人们或许以为这样简易的模型根本不可能反映浩瀚的宇宙面貌，然《系辞》作者对此却充满了十足的信心。因为这个模型的基石是阴阳两种爻画，而这两种爻画正好象征着宇宙万物的基本矛盾——阴阳（即乾坤）的对立统一。乾以易为特征，善施而能顺应万物之情；坤以简为特征，顺受而能成就天下之事。天地之间一切高深莫测的道理实际上无不寓于这一简易的事实之中，即所谓“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人成位于天地之间，找到了这一简易的途径，无异于把握到通向宇宙奥秘之门的钥匙。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悔吝，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设卦观象：指圣人构设卦画之时，仰观俯察，广泛摄取物象，然后画而成卦。

系辞：指给每卦和每爻系之以辞（即卦辞与爻辞），以断吉凶悔吝。“明吉凶”下诸本无“悔吝”。《释文》云：“虞本更有悔吝二字。”此说与下文文义相合，据补。

刚柔相推：指刚柔两种爻性之间的进退、升降、推移等现象。《易》以此象征阴阳结构或力量对比的变动引起事物性质的变化。

吉凶、悔吝：《易》之判辞，预言人事之结果。吉凶相对，悔吝居中。悔，后思有误而显忧愁之象；吝，不以小误为意，仍然乐而忘忧之象。故《周易本义》云：“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趋凶也。”虞：乐也。

三极：天、地、人三才也。

《易》之序：在卦体中，六爻自下而上，有初、二、三、四、五、上之序；在八经卦有伏羲先天次序与文王后天次序；在六十四别卦，有《杂卦》卦序、《序卦》卦序、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卦序，后世更有汉代的京房卦序、宋代邵雍的先天卦序等等。所谓《易》之序，理应有爻之序、八经卦之序、六十四别卦之序，但据文意连贯理解，此处主要当指后天八卦之序，取君子所居而安者，贯在与时偕行而已。玩：研究也。《释文》：“玩，五乱反，研玩也。马云贪也。郑作翫。”《周易本义》：“玩者，观之详也。”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辨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